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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细胳膊挡得住受伤的脸,却挡不住滚落而下的泪珠。

从同仁街离开后,她胡乱擦了泪,让自己淹没在人海中。幸好港岛夜半仍有人群熙攘,好让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。

她本来就不该走那条小道,是因为为给柯景政买点心,绕了点远路。

她怕他担心自己,于是想要抄近道回家,却没想到……她往日总是昂首挺胸,走起路来像只骄傲的、毫不知掩饰自己美丽的小鹅,现在却要拿自己耳边的短发,挡住脸上难看的红肿……她不敢碰那儿,痛得简直让人麻木,嘴角处有黏糊糊的液体下落,她拿指尖碰一碰,觉得自己里面的一颗小牙有些松动,口腔里是血味,手拿下来果然见深色……

她的眼泪流不尽一样,流过脸上伤口时好似蜜蜂蛰一样疼。蜜蜂蛰人……她也曾体会过。

曾经小时候daddy为oy包下一片花地,夏夜总有沁人心脾的馥郁芳香。oy不喜欢,可是她爱极了……她本就如花般美,总是钻进花海里,让带她的奶妈惆怅……采蜜的蜂从不懂怜香惜玉,将她当作花海中的一丛,蜂针刺入她幼小的胳膊,要采撷一分香甜。

她哭了一整夜,第二日眼皮种得像核桃,比她的伤口看起来还严重。一向不苟言笑的oy看见她的囧样都笑了出来……看到oy的笑,她又觉得自己没那么伤心了。后来,oy在医生叔叔为她治疗后,第一次陪她睡觉,替她上药。她的手比二月春风更柔软一些……也许那是她此生难得的美好回忆,要让她用一生珍藏。

她同自己的妈妈并不亲近,即使那是怀胎十月生下她的亲生母亲。于是她也很少去回忆她……可此时此刻,她的脸痛,心更痛,想要那只如同春风般柔软的手,再次抚上她的面颊,那样,自己是不是就不那么痛了?

珍妮随着游走的人群,在街上绕了一圈又一圈,东间区大大小小街道都洒下了她的热泪,她仍不敢回家,只因为打她的人是黄丽荣的孙子。

等到街上人都稀少了些,她终于留不住,慢慢沿着街边有灯火的地方,回到那个促狭的公寓。

她看了看手中的点心盒,一鼓作气,跑上楼,开门时心中一喜,他并不在家。

她迅速脱了鞋子躺上床装睡,如若熬过今夜,也许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。

可是……

周珍妮不敢看柯景政脸色,他五分钟前把她抱下楼塞进车里,正驶向离家最近的诊所。

开车时他一言不发,可脚下油门却是一踩到底。

等见了护士小姐,脸色更臭,也不看她,直接就说,“这么丑的脸还能要吗?”

“能要、能要。”护士小姐边为周珍妮上药边笑着点头。

这下轮到周珍妮脸黑,他任凭自己生得好看说什么工作人员也只会陪笑,而她痛得呲牙咧嘴也不敢发一声激出他更甚怒火。

等药上到嘴角时,护士小姐手上一个不稳,棉签力气重了些,她痛得张嘴,但不出声,刚刚痛红的眼圈此刻盛不住脱眶而出的泪。本来是因为痛,可是这下越流越多……恍若把心里的痛带来的那份儿也流出来了。

柯景政叹口气,妥协一样低头,语气柔软了很多,朝护士小姐说了句,“我来吧,您先去忙。”

然后接过上药托盘,蹲到珍妮面前,看她哭得伤心,却还不敢看他。

不敢看他也好,他要是对上她那双委屈的眼睛,杀人的心都有了。

柯景政拿起刚刚借来的手帕,折了一折,又折了一折,举起来,轻轻按压在她未伤到的左脸,帮她擦掉眼泪。

“这么疼?”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温柔模样。

周珍妮哭着摇头,贝齿紧紧咬着本就有些红肿的下唇,终于含着泪珠看他,她的嗓子早哑了,“真不疼,景政哥。”

他一瞬间又气又痛,恨自己,也恨她,不知道平日里她张牙舞爪的劲儿去哪了。

幸好晚间医院人少,空床多,他看她乏了,给她上完药,把她抱到床上,人已经轻轻打起了鼾,手还环在他脖子上不松开,半晌嘴中还念念有词,“真的是摔了一跤,一点也不疼……”

他轻轻地吻她发顶以安抚她,她仍不松手,他只好同她一起躺倒床上。

这儿的床比公寓里二人同睡的更小,因此他一到床上,腿都伸不开,两人挤在一起,如同挤在夜里翻滚海浪上的小舟。

小舟好似马上要翻船,可是总能让他们安稳度过一个又一个平静或不平静夜晚。好像只要他们二人一起,就一定能化险为夷……

等她终于睡熟,他从她身边爬下来,脱掉她脚上的鞋子、袜子。

都脱好后,她的鞋袜被他平稳放在床下一边角落,这样就不会被人踩到……

而他坐到另一张床上,静静望着不远处的她,总觉恍若对方触手可及,可是眨眼间就会如梦般消失,于是在心中悄悄描摹她安静睡颜……短发、眼睛、鼻子……

珍妮的鼻子十分好看,鼻梁高挺,顺着往下有一道恰到好处的阴影,使得小巧可爱的鼻头显得更加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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