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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策轻轻握住她手腕,将床帐从她手心慢慢抽出。

姜稚衣失去依仗,软绵绵往后一倒,倒进他怀里。

绸缎般光滑的乌发拂过下颌,香气盈鼻,元策气息发紧,低下头去。一身素服衬得怀里人今日黛眉比平日更深,唇也更嫣红几分。

目光落在她艳丽的唇瓣上静静看了一会儿,元策把人平放在榻上,抬起她脖颈,将枕子垫在她脑袋后,捱着她平躺下来,望着头顶的承尘轻叹一口气。

她在祭奠他兄长亡灵,他在这里想些什么。

身侧的人却似乎不太满意后脑杓下的枕子,蹙着眉头不舒服地动了动,转了个身侧躺,手臂忽然一把搭上他腰。

元策呼吸一窒,偏过头去。

姜稚衣仍像在自顾自寻找更舒适的睡姿,动动脑袋又动动腿,搭在他腰上的手继续往上摸索。

按捺下的遐思被重挑起,元策一把抓住那隻乱动的手,垂眼看着她,默了默,把人搬进怀里,让她枕住了自己的胸膛。

姜稚衣终于安分下来。

“喜欢这个姿势?”元策嗓音喑哑,睨了睨怀里人,“不清醒的时候就喜欢折腾人,醒过来又不认帐是不是?”

姜稚衣迷迷糊糊被吵醒,眼皮一睁,眯缝着眼朝上看来。

元策揽着人的手一僵,稍稍松开她一些,像在等待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。

却见她只是衝他皱了皱眉,便又将眼闭了回去,环抱住他的腰:“……你嘀嘀咕咕什么,我好困,别吵。”

“?”元策僵硬的手迟疑着,一寸一寸试探般再次落回她身上。

下一瞬,换怀里人猛地一僵,像突然醒过了神,见了鬼似的缓缓抬起头来。

“你、你……”姜稚衣瞠目结舌地看着他。

元策举起手来:“你先动的手。”

“我、我怎么可能……”姜稚衣偏过头,看了看两人此刻这让她无法辩驳的姿势,一把松开抱着他腰的手,蹭地一下撑着他胸膛坐了起来。

元策平躺着,将揽过她的那条手臂枕到脑后,眉梢一挑:“不是说对我的皮囊不屑一顾,无动于衷?看你抱得挺开心的,少夫人。”

姜稚衣懵了一瞬, 回想起方才好像是听着浴房的水声入了睡,一睡着竟梦回二月里留他在她房里沐浴的雨夜,迷迷糊糊以为自己还在那晚的驿站。

看着榻上人飘飘然的神情, 姜稚衣气得头髮丝儿都快立起来:“我不过是脑袋又犯病了而已!”

“……”

“少趁火打劫还装无辜了,说什么我先动的手,你不会推开?”

元策撇开头去:“没力气,推不动。”

姜稚衣一指榻边形同虚设的防御工事:“倒有力气翻这个?”

“就是在这儿用没了力气。”

“……”

姜稚衣说累了,头疼地扶上额角:“一日一夜未睡, 困得眼皮打架, 想睡个觉还要吵赢了才能睡……”

元策看着她眼底的血丝,直腰坐起, 沉出一口气, 一指床榻示意她睡:“你赢了。”

“我这一睡, 你是不是又要动手动脚?你放我回——”

“那你绑了我手脚,行了吗?”

半刻钟后, 姜稚衣低头看着元策一对手腕上缠绕了十圈的布条,捏着布条两头,狠狠打上十个死结,终于放下心来,一沾枕睡了个昏天黑地。

翌日清晨, 姜稚衣被一道倒抽冷气之声吵醒。

一睁眼, 便见惊蛰手足无措地站在榻前, 扫视着一片狼藉的屋子:“郡主,沈少将军昨夜是欺负您了吗……”

姜稚衣眯着困倦的眼, 发现榻侧已无人,打着呵欠又闭回眼去:“他可没本事欺负我。”

“郡主,您别为了顾及奴婢不说实话!”惊蛰急声道。

“我说的怎么不是实话?”

“那这翘头案怎么断了?”

“被我气断的。”

“那、那这床帐怎么也给撕了?”

“因为没有绑手脚的布条。”

“他居然敢绑您……”

“不是他绑我, 是我绑他。”

惊蛰松下一口气,松到一半,想起什么不对劲:“等等,您说沈少将军被您绑住了手脚?”

“是啊,不然我怎么可能放心睡觉……”姜稚衣又打了个呵欠,想让惊蛰别问了,她这没睡饱呢,还没开口——

“可、可是奴婢见他方才是好手好脚走出去的呀!”

姜稚衣转过头来,眨了眨眼:“那肯定是有人进来给他松绑了,我可是打了十个死结呢!”

“奴婢天不亮就等在门口了,沈少将军没唤人进来过……”

姜稚衣缓缓从榻上坐了起来,探身出床沿一看,瞧见地上那堆仿佛是被粗暴绷断的布条,倒抽起了惊蛰方才的那口凉气。

十圈布条,十个死结,这么一绷就——断了?

那他昨晚哄三岁小孩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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